2020年9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在结束访问缅甸、西班牙、希腊之际接受新华社记者书面采访。全文如下：

　　一、您刚刚结束对缅甸、西班牙、希腊的访问，请问您如何评价此访成果？

　　当前，新冠肺炎疫情推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变化，世界经济低迷，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抬头，全球治理体系和多边机制受到冲击，各国面临诸多共同挑战。我此次访问缅甸、西班牙、希腊三国，横跨亚欧大陆。缅甸是东盟重要国家和中国重要近邻，西班牙和希腊是欧盟重要成员国和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此访期间，我同三国领导人着重就落实习近平主席访问三国成果，以及在当前形势下加强双边和地区合作，携手应对全球性挑战等问题全面深入交换意见。可以说，这是一次深化互信之旅，也是一次拓展合作之行，达成了多项重要共识。

　　一是巩固政治互信。中缅双方同意保持密切高层沟通，共同落实好习近平主席今年1月访缅成果，研究制订两国构建命运共同体的行动计划。西班牙感谢中方在疫情防控的特殊阶段到访所体现的支持，中西双方同意进一步加强政治对话和政策对接，提升战略合作水平。希腊表示重视中国的大国地位，将继续把对华合作置于优先地位，同中方共同落实好两国领导人共识。三国均积极评价中国抗疫成效和复工复产取得的进展，强调视中国为发展机遇，将坚定奉行积极对华政策，愿通过各种方式保持高层交往势头，不断巩固战略互信。西班牙、希腊表示愿同中方共同筹备好中欧之间重要议程，为双边关系和中欧关系发展注入更大动力。三国理解和支持中方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认为国与国应坚持相互尊重，互不干涉内政，通过平等对话增进相互理解和信任，共同维护地区和世界和平、稳定、发展。

　　二是深化互利合作。中缅决定积极推动中缅经济走廊建设，统筹推进皎漂经济特区、仰光新城、中缅边境经济合作区以及互联互通骨架项目，使两国经贸合作迈上新台阶。中国西班牙同意进一步对接经济复苏战略，深化农产品出口、可再生能源、智慧城市、电动汽车、电子商务和数字通讯等合作，为两国关系发展注入新动能。中国希腊一致同意持续推进比雷埃夫斯港合作项目，扩建集装箱码头基础设施，发展综合配套业务，将比港打造成海陆兼备的世界一流港口。双方还探讨加强农业、电力等领域合作，为各自经济复苏发展提供更多助力。

　　三是推进抗疫合作。访问期间，中方同三国就全球及各自疫情防控形势、举措等深入交换意见。三国一致认为，中国同他们同舟共济，携手抗疫，谱写了传统友好新篇章。中方强调愿根据疫情形势和三国需求继续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中方同三国一致同意加强在疫情防控、疫苗和药物研发、抗疫物资生产和销售等方面双多边合作，共同支持世卫组织在全球抗疫中发挥领导作用。中方介绍了积极开展公共卫生领域国际合作有关情况，强调中方致力于同各国一道努力，提升应对全球性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的能力，维护世界各国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三国赞同中方主张和理念，强调反对借疫情搞污名化，呼吁国际社会进一步合力抗疫。

　　四是促进人文交流。中国与三国都拥有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明。各国一致认为，应客观、包容看待各国历史文化差异和社会制度不同，加强对话交流，促进和谐发展，携手推动人类文明与进步。中缅同意共同办好建交70周年庆祝活动和文化旅游年活动，促进两国青年交流，大力传承和弘扬胞波情谊。中国西班牙将共同致力于扩大双方语言教学和文化体育交流，丰富中西人文纽带。中国希腊将办好2021年文化旅游年活动和两国共同发起的“文明古国论坛”，在更大范围推动文明交流互鉴，希方欢迎在疫情得到控制后更多中国游客到访。

　　五是共同维护和平和发展。此访期间，中方同三国就共同关心的重大国际地区和全球性问题深入交流。各国一致认为，疫情给国际格局和秩序带来冲击，国际关系中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增多。国际社会应坚持多边主义，一道维护和平安宁的发展环境，保障各国人民的发展权益，携手应对全球性挑战。中缅强调将共同坚持和弘扬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中国同西班牙、希腊同意中欧应进一步加强沟通协调，共同支持多边体系，完善全球治理。各国均赞同在联合国成立75年之际，国际社会应当坚决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坚定捍卫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不断为世界和平稳定提供正能量。

　　二、党中央提出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从新发展格局角度，如何看待中国同三国的合作？

　　党中央明确提出要加快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这是党中央基于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作出的重要决策。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要求我们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个战略方向，坚持扩大内需的战略基点，充分发挥国内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不断释放经济增长的内需潜力。同时，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绝不是关起门来封闭运行，也不是削弱外贸外资，而是通过更大发挥内需潜力，更好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使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更好联通，实现更加强劲可持续的高质量发展。习近平主席日前在2020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全球服务贸易峰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提出营造开放包容的合作环境、共同激活创新引领的合作动能、共同开创互利共赢的合作局面三点倡议。这为我们更好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构建新发展格局指明了方向。我们要深刻领会贯彻习近平主席重要讲话精神，全面准确把握新发展格局内在逻辑和两个循环的辩证关系，按照党中央要求，致力于打造更高水平扩大对外开放，建设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积极有效利用外资，深入推进自贸试验区试点，打造开放新高地；以更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畅通贸易通道，挖掘贸易潜力，开拓双向市场，抓好项目建设；以更高层次参与全球竞争，持续推进科技创新，支持优势企业走向国际产业链高端，提高把握国际规则、开拓国际市场和防范风险能力；着力营造更加良好的外部环境，促进跨境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对世界贸易组织进行必要改革，共同推动经济全球化向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

　　访问期间，我向三国领导人全面介绍了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中国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有关情况，强调中国党和政府坚定奉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中国有信心、有能力确保实现今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中国经济长期向好趋势不会改变。我向三国介绍了中国构建新发展格局政策理念，强调中国坚持开放发展，中国经济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良性互动将释放更大增长潜力和动能，使中国同世界经济联系更加紧密。盘活、做强国内大循环将有力拉动内需，为包括东盟和欧盟在内的各方创造更广阔的消费市场。同时，深化同东盟和欧盟两大贸易伙伴的合作将为中国国内国际双循环提供强劲助力，为维护国际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促进世界经济复苏作出重要贡献。在新发展格局下，中国同三国合作将更加强劲有力，并将极大带动中国同东盟和欧盟务实合作，推动实现更高水平的互利共赢和更深层次的利益交融。

　　访问期间，我同三国领导人就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深入沟通。中方强调，共建“一带一路”是中国同沿线各国经济循环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促进各国经济复苏、盘活地区经济循环提供重要平台和渠道。缅甸、西班牙、希腊都是“一带一路”合作重要国家。中国同三国在共建“一带一路”框架内业已开展卓有成效的合作，将同三国一道，继续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坚持开放、绿色、廉洁理念，稳步推进基础设施建设、能源、海运等重点领域合作，做大做强重点项目，打造“一带一路”精品项目，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取得更多积极成果，实现高标准、惠民生、可持续发展目标。

　　三、如何评价当前中国同东盟、欧盟的关系？中方如何规划下阶段同东盟、欧盟关系？

　　缅甸是东盟重要成员国，我此次访缅期间，就发展中国－东盟关系同缅方深入交换意见，达成不少共识。不久前我还访问了新加坡，也就中国－东盟合作进行了沟通。中国与东盟国家陆海相连，拥有4000多公里的共同陆地边界线，比邻而居，文化相通。“亲望亲好，邻望邻好”。中国高度重视东盟，将东盟作为周边外交的优先方向。我们坚定支持东盟的团结壮大，支持东盟共同体建设，支持东盟在东亚合作中的中心地位，致力于同东盟构建更为紧密的命运共同体。中国－东盟关系是地区发展繁荣的动力。许多东盟朋友说，中国－东盟关系在东盟对话伙伴中是最强劲、最富有活力的一组关系。东盟已经成为中国最大贸易伙伴。今年上半年中国对东盟贸易额逆势增长5.6%，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同比增长53.1%，充分说明中国与东盟相互依存、彼此借力、合作共赢。

　　明年是中国－东盟建立对话伙伴30周年，双方合作潜力巨大、前景广阔。下一阶段，中方愿同东盟共同努力，从以下几个方面深化彼此关系：一是增强政治互信。共同落实好习近平主席同东盟国家领导人达成的重要共识，进一步深化落实《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年内重点做好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政治设计和成果筹备工作。筹备和办好明年双方建立对话伙伴30周年系列纪念活动，拿出更多具体举措，为双方关系提质升级提供合作支撑。二是共谋互利发展。深入对接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同《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2025》，加强经贸财金、基础设施、防务安全、海上、社会人文等领域合作，推进构建蓝色经济伙伴关系，深化数字等领域经济合作，探索中国－东盟合作新的增长点，为地区经济复苏发展提供新的动力。中方愿同东盟各国推动建立更多必要人员往来“快捷通道”和货物流通“绿色通道”，稳定产业链供应链。三是密切抗疫合作。积极推进联防联控，加强疫苗、药物研发合作。中方支持东盟设立抗疫基金和紧急医疗物资储备库，将在疫苗研发和将来分配方面优先向东盟倾斜，以实际行动推动构建中国－东盟卫生健康共同体。共同支持世卫组织更好发挥作用，坚决反对将疫情政治化、污名化，推动全球抗疫合作。四是维护地区稳定。我们愿同东盟就国际地区和全球性问题保持密切协调配合，共同发出维护多边主义、维护地区和平稳定、维护国际公平正义的声音。我们愿同东盟国家一道，全面有效落实《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加快推进“南海行为准则”磋商，加强海上务实合作，把南海建设成和平之海、友谊之海、合作之海。

　　中欧是当今世界两大力量、两大市场、两大文明，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是我国最重要的对外关系之一。中欧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不同，但这从来都不是双方合作的障碍，中欧的共同利益反而不断拓展。中国坚持自己的制度和发展道路，不允许别国干涉中国内政，但也不输出模式，从不干涉欧洲内政，始终以积极、建设性心态看待欧盟和中欧关系，始终坚定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坚定支持欧盟团结和壮大，坚定支持欧盟在国际事务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中欧是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你输我赢的制度性对手。

　　访问中，我同西班牙、希腊领导人就发展中欧关系进行了坦诚深入沟通，感受到欧方对加强对华合作的重视，对中欧携手谋划后疫情时期经济复苏发展和应对全球挑战充满期待。两国领导人均强调欧中合作面临巨大机遇。今年是中欧建交45周年，双方要以此为契机，共同努力，相向而行，推动中欧关系迈上新台阶。一是加强双边关系政治引领。双方要共同筹办好下阶段高层交往活动，本着相互尊重的原则，加强对话沟通，不断增强政治互信，聚同化异，有效管控分歧，为中欧关系发展注入动力。尽快完成《中欧合作2025战略规划》谈判，完善中欧关系制度性框架。二是做大中欧共同利益的蛋糕。进一步扩大双边贸易和投资规模，尽快签署《中欧地理标志协定》，力争年内完成中欧投资协定谈判，为中欧加大相互开放、打造高质量互利合作提供制度性保障。三是拓展绿色发展、数字经济合作。深入挖掘中欧在气候变化、循环经济、环境技术、绿色金融等领域合作潜力，探索构建中欧绿色伙伴关系。加强中欧发展战略对接，培育中欧数字经济合作新增长点，加强双方在人工智能、电子商务、数字支付、在线服务、数据治理等领域合作。四是扩大中欧抗疫合作。中欧应聚焦抗疫当务之急，坚持同舟共济、团结合作，加强在疫情防控相关领域的双多边合作，在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为人员往来提供便利，助力复工复产，稳定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五是坚决维护多边主义。加强中欧在改善全球治理、促进可持续发展、解决全球和地区热点问题上的沟通，就联合国安理会、世贸组织、世卫组织改革保持密切协调，共同捍卫和践行多边主义。

　　四、当前，个别大国顽固推行单边主义和霸凌行径，加剧逆全球化倾向，维护多边主义更显迫切。中国和三国如何看待多边主义同单边主义之争？

　　一个时期以来，单边主义、保护主义的逆风不断冲击和损害国际协调与合作，给世界各国经济社会发展蒙上阴影。个别大国唯我独尊、强权霸凌，以冷战思维煽动冲突对抗，毒化国际关系，多边主义和国际合作受到严重冲击，已经遭致国际社会普遍反对和批评，要求抵制单边霸凌行径、摒弃冷战思维、弘扬多边主义、捍卫多边体系的呼声空前强烈。

　　多边主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多边机制运作和发展的重要基础，是推进全球治理的必然要求，是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有效途径。中方一贯主张，国际秩序绝不是一些国家凌驾于其他国家之上的秩序。主权平等、多边主义仍然是当今世界的主流。我们应当坚定维护多边主义，坚定捍卫以联合国为核心、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一些国家国内存在贫富分化、社会不公、治理不力等问题，这是其内部发展成果分配不公造成的，把自身存在的问题归咎于全球化，甚至诿过于人，甩锅推责，煽动冷战思维，制造隔阂和对立，这是完全错误的，这种企图也绝不会得逞。

　　访问期间，我同三国领导人就如何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下，共同维护多边主义和国际公平正义深入交换看法，达成高度共识。三国领导人均表示希望就改善全球治理同中方加强沟通合作，共同支持多边体系。这充分说明维护多边主义仍是国际社会的普遍共识和人心所向。

　　三国一致认为，这次疫情再次证明，人类是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中国同三国均反对将疫情政治化，对别国污名化。在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威胁持续、世界经济遭受重挫的形势下，更需要各国把握时代潮流，共担历史责任，在相互尊重基础上聚同化异，在互利互惠基础上拓展合作，共谋世界各国人民的平安福祉。中方将同三国一道，共同支持世卫组织在全球抗疫中发挥领导作用，加强在联合国、二十国集团、世界贸易组织等多边框架内的协调配合，共同倡导多边主义、自由贸易，维护国际关系稳定，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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